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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夫人

时间:2024/11/18 9:39:00 15200票数:31投他一票#日剧#

海上夫人》是挪威剧作家亨里克·易卜生晚年创作的五幕戏剧作品,被认为是易卜生象征主义的代表作。该戏剧通过揭示人物精神世界的矛盾,来反映主人公的心理历程,它讲述了少妇艾梨达,成功地走出心理病态的过程。这部戏剧,是易卜生唯一的一部表现适应观念以及自由高于爱情的重要性的戏剧;同时标志着易卜生首次将戏剧重心从社会讽刺,转移到了心理分析层面,对世界近现代戏剧的发展有广泛、深刻的影响。

  • 中文名: 海上夫人
  • 外文名: FRUEN FRA HAVET
  • 作者: 亨利克·易卜生
  • 创作时间: 1888年
详细介绍

角色介绍

艾梨达

艾梨达有着谜一样的身世,海一般眼睛。父亲是海上航标灯塔的看守员。每天,她总要到海边去洗澡。“不管天气好坏,她没有一天不去的。”“只要一下海,她就快活,海就是她的命根子”。小镇的人们,由于人们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谁,于是就只好把她叫做“海的女儿”、“海上夫人”甚至是“美人鱼”。10年前,她结识了陌生海员——庄士顿。她的丈夫——房格尔大夫知道,艾梨达那喜怒无常、难以琢磨、变化多端的性格都跟海有关。

房格尔

房格尔,医生。他是一个生在内陆,长在内陆的老实人。他人真好,又正派,又厚道,待谁都和气。他对续弦夫人艾梨达更是爱护有加。

庄士顿

海员,曾经和艾梨达相好,杀死船长之后逃跑,十年之后又来寻找艾梨达。

内容介绍

《海上夫人》讲述的是一个灯塔管理员的女儿艾梨达的离奇故事。艾梨达出生、生长在海边,在少女时代曾经偶然遇见了一个名叫庄士顿的陌生海员。他们一见钟情,对大海有着特殊的感情。不久,庄士顿约她在海角相会。庄士顿告诉艾梨达,他出于正当合理的理由杀死了船长;他不得不远走高飞。临别之前,庄士顿将他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他又将艾梨达的戒指摘下,用钥匙环将俩个戒指穿在一起,然后,抛到大海里。他们许诺,两只戒指穿在一起的效力,等同于正式婚姻。远走高飞的庄士顿在美国等国家给艾梨达写了三封信,此后,就杳无音讯了。不久之后,房格尔大夫的妻子去世。处在孤独状态中的艾梨达,成为了房格尔大夫求婚的对象。

艾梨达,她结婚后所生活的山地环境,束缚了她的爱情。艾梨达和丈夫房格尔居住在靠近海边的山地小城市,整座城市对艾梨达来说,是一个封闭的地理空间。艾梨达感受不到自由的爱情。在艾梨达看来,山地空间是一个没有活力、闭塞、平庸的小地方,就连从小在这儿长大的两个女孩,也感觉到与世隔绝。

艾梨达必须按照既定的条条框框生活着,多种约束,造成了她内心的压抑和压迫。因而艾梨达天天都去峡湾,这是她渴望再回到大海上去的一种表达方式。房格尔说出了艾梨达心中的苦闷:你不能忍受此地的环境。此地的高山压迫着你的心胸。此地的光线不足,天地不够开阔,空气太稀薄,不能振作你的精神。所以,山地对于艾梨达来说,就是束缚她自由爱情的一道天然屏障,她唯一的愿望就是逃离这里。

背景介绍

当欧洲历史发展到了19世纪下半期,一些主要的资本主义国家,他们日益朝着垄断资本主义的阶段发展,各种社会矛盾和民族矛盾也在不断加深,工人运动和民主运动在欧洲各国此起彼伏,法国无产阶级甚至在1871年反抗资产阶级统治的斗争中,建立起人类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巴黎公社。但是,在大资产阶级对外加强掠夺,对内加强剥削而造成社会动荡不安的情况下,一般敏感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感到了危机四伏,前途渺茫,悲观失望。象征主义,反映了欧洲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思想情绪。象征主义,于19世纪中叶,首先产生在法国诗歌方面,然后流传到其它艺术领域中。

亨利克·易卜生在挪威诞生时,挪威民族的生命刚刚苏醒。这个国家被丹麦人统治四百年之久,此后与瑞典合并,成为一个联合王国。但是,这个国家的智力活动仍然刚刚开始。在这个开拓时期,挪威的学院生活与文化生活有一股乡土味,该国设想创立一种具有民族基础的共同文化。易卜生出生在斯基恩这个大约有二千人口的小村庄,他父亲是一个商人。当易卜生八岁时,他的父亲就丧失了大量的财产。这件事给易卜生以深刻的印象。他父亲破产后,带着羞辱而一次又一次地酗酒。易卜生对这种羞辱的感受,在他日后成为一个剧作家,打一下了印记。

尽管作者深深地热爱自己的祖国挪威,但也不能简单地把他仅当作一个民族主义者。他确实主要描写的是发生在他自己的祖国的事情,但令人遗憾的是,在他有生之年,他却常常受到自己同胞的不公正对待,出于其鲜明的个性特征和先锋派的艺术实验精神,他并未得到本国批评家的重视,这也正是为什么他要离开祖国,流落异国他乡二十多年的一个重要原因。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恰恰是,正是在这二十多年的自我流放中,易卜生写出了他一生最优秀的作品。正是他那宽广的世界主义视野,而非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绪,使他得以具有非凡的艺术想象力并涉足跨民族的国际题材。易卜生把他自己家庭社会的实在情形写了出来。显然,易卜生的流散经历,也使他不仅为本国读者而写作,更要为国际读者而写作。他对人类有着一种全球性的关怀,所探讨的问题也是整个人类所共同面临的问题。易卜生的全部作品,都是对19世纪的社会变革与深层问题作出的回应。

《海上夫人》戏剧,出版于1888年,作者在给他的出版人写信时表示,该作品标志着他已经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自《海上夫人》开始,作者由关注社会问题的重点,转移到了用象征的手法来关注人的内心,关注人的伦理困境与自由。挪威甚至北欧诸国的地理景观,深刻地影响了易卜生的文学创作。

作者介绍

亨利克·易卜生(Henrik Ibsen,1828—1906)19世纪后半期挪威著名剧作家。1828年3月,生于挪威希恩小镇的一个富足家庭。1936年,父亲破产。迫于生计,16岁时,经由父亲安排,到一家小药店当学徒。工作之余,自学希腊文。1848年至1849年期间,创作了第一个剧本《凯替莱恩》。1850年,研读古典文学。1906年5月23日逝世。

作品有:《彼尔·京特》、《玩偶之家》、《群鬼》、《人民公敌》、《海达·加布勒》、《野鸭》、《当我们死而复醒时》等。

鉴赏评价

作品鉴赏

主题思想

女性自由精神的觉醒

《海上夫人》中,通过揭示人物精神世界的矛盾,来反映主人公的心理历程。《海上夫人》戏剧,写了少妇艾梨达,成功地走出心理病态的过程。

艾梨达的梦想,就是对大海的期盼。大海就是对自由的向往。她发现,在她和房格尔彼此相爱这层脉脉温情虚假面纱,掩盖了婚姻的实质:这是一宗交易。艾梨达认为,她和房格尔生活在一起,并非出于自愿,而是一种交换关系。房格尔死了老婆,耐不住寂寞,想找一个续弦太太;而她本人那时“孤苦伶仃,还在毫无办法的当口。”于是她接受了这桩交易。尽管她想要的东西,房格尔都给了她。然而,问题在于,她走进房格尔的家门,并非出于内心的自愿。所以,她觉得,她和房格尔大夫的婚姻是不道德的,是对“本我”的背离。因而,受到了“超我”的谴责,使她的“本我”倍受煎熬。

主人公艾梨达的分裂人格,使她表现为两个人。一个是生活中的艾梨达,一个是白日梦中的艾梨达。该戏剧中,被压抑的情感和欲望,就是对人的自由发展的渴望。艾梨达的白日梦,说明她最渴望的东西就是自由。在《海上夫人》中,作者除了描写这种强烈的“生命本能”对自由的渴望以外,还描写了本我中的另外一方面,即“死亡本能”,又叫做“死亡欲”。艾梨达是垂死的美人鱼。从男性的角度看,社会的、法律的和经济的优越地位,使得他们的配偶失去了自由选择的权力。艾梨达的婚姻有或多或少的无可奈何。艾利达渴望着自由和幸福,想要冲破束缚着身心自由的藩篱,但似乎她患有某种源于“集体无意识”的精神障碍,使她很难找到“陆地上的家”。艾梨达的精神反抗,不是针对于他人和社会的反抗,而是被置于个人内心框架中后的反抗,集中于对自我的诘问和思考。艾梨达经历了自我的层层炼狱、自我精神痛苦的挣扎、对过去自我的怀疑否定。

艾梨达一开始远离了自由、热情,也就远离了生命,她有着“老甩不掉怀念海洋的相思病”,她在别人眼中显出病态,虽然她有着丈夫无微不至的爱和关怀,但内心总是系着一个结。“从海里漂到这儿,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只好躺在盐水里等死”,她对现实忧心忡忡,对任何东西都没有感情的表达,她不是被现实操纵的木偶般麻木,而是灵魂被堵住出口后压抑而不自知。于是艾梨达把自己深藏在一个自我营造的空间,表面平静冷淡,实际上却在遭受精神的酷刑,现实和幻想的叠合让她在惶恐中崩溃。

对海的眷恋痴迷,对过去难以忘记的记忆,对初恋情人无形控制力的恐惧,都使艾梨达在精神痛苦折磨下无所适从。略微平静新生活之后,过去的一切又爬进她的生活,她在她夭折的孩子的眼中,看到了过去情人庄士顿眼睛的影子,此后的三年,她活在对过去自己的怨念之中,认为她最后的改嫁是对和初恋情人的婚约的背叛,而这种背叛必将受到加倍的报复。

直到初恋情人的再一次来访,提起当时的旧约,艾梨达开始无措,开始摇摆不定,过去和现在真正面对面对抗,而不是只停在她的内心里,她变成了棋子,不管是在过去的手里,还是在现在的手里,她都没有自己确定的位置。然而庄士顿那一句“强迫有什么用?如果艾梨达跟‘我’走的话,她必须出自自愿”的脱口而出,等于给了艾梨达在无路可走的密洞中一个出口。“自愿”一词震醒了艾梨达,她思考着,终于,她彻底醒了,把纠结着她的内心的那些线扯断了。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刚开始,她意识到她的不自由,她只能求助,她在对陌生人如海洋般一样的诱惑力量中沉溺,“把‘我’从‘我’自己手里救出来吧”,但之后,却是她自己逐渐地迈出了心灵黑洞而走向解脱,她看清了她同房格尔之间的婚姻的“交易”本质,“‘我’跟你同甘共苦并不是出于自愿”,面对房格尔的质问,从“一个自愿的盟誓,跟一个婚约有完全相同的效力”的肯定,到“让‘我’自由,恢复‘我’的全部自由”的坚定,艾梨达内心的自我开始腾飞,等待一片广阔的天空自由翱翔。

艾梨达困扰在对初恋情人的恐惧之中,过去和现实的焦灼镣铐着她,内心的无措和对自由的渴盼日益纠缠着她。当房格尔看到艾梨达病得很重的时候,他决心为了艾梨达放弃自己的一切。首先,他准备放弃现有的住处,放弃的自己的事业,搬到海边去住。当他知道他行使夫权是导致艾梨达心病的原因时,他决心放弃夫权,给艾梨达重新选择的机会。由此可见,艾梨达和房格尔的两种不同的人格。艾梨达的人格是专横的,除了它本身,不容忍其他存在。房格尔则是另一种人格,“人们将通过它得以改邪归正”。这是一种古典和基督式的人格,房格尔是古希腊戏剧中的英雄人物的再现。他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忍受着艾梨达那种着魔似的盲目迷乱。

房格尔的忍辱负重和自我牺牲的精神,使艾梨达最终战胜“本我”的侵淫,成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从而用自己的理智选择和房格尔生活在一起, 共同承担生活的责任,放弃自白梦,控制本我,实现本我,自我和超我的和谐。由此可见,艾梨达最后的选择,实际上是对本我的控制,这表明自由概念的本身,具有形而上的无限性和形而下的有限性双重性质。也就是说,“人获得绝对自由的前提,是将外在于自我的一切否定掉,但实际上,人无法超越特定的历史文化条件,这等于在肯定人定自由的同时,又将自由套入有限的境遇。所以这种,在不自由中的自由,已经是一种深层次意义上的自由”。

房格尔大夫在精神上释放了他的妻子。他这样做,既解放了艾梨达,也拯救了他们的婚姻。易卜生认为,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选择什么样的道路,而在于选择走自己道路的权力,人只有在享有精神自由的情况下,才会有生气,才能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也只有这样,才能把房格尔的女人,从她的“死亡欲”中拯救出来。

艾梨达的精神觉醒,还包含着对过去的自我的否定,“从前‘我’还不是把‘我’自个儿的命运交给你了吗?并且当时‘我’还丝毫没有犹豫”,而她心中新生的自我也在与现实对抗,“你非让‘我’自由不可,把你对‘我’的束缚全部都解开”,“威胁‘我’的并不是外来的暴力,房格尔,可怕的东西在内部,可怕的是‘我’心里感觉到的那股迷人的力量,那你又能把他怎么样呢?”在最后的选择中,房格尔仍然想保护艾利达,不想让她去到一个未知的危险世界,然而他的保护却换来艾梨达的咄咄逼人。发自内心的呐喊和自我灵魂的完全释放让房格尔选择放手,“从今以后,你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完全不受我的约束”。这一刻,艾梨达感受到的,是生命的重生和灵魂的自由,她的精神在自我的救赎中走到了高地。自由的权利给了艾梨达自由的选择,最后她抛弃了向往的未知世界,“正因为‘我’可以自由选择它,所以‘我’也可以把他甩掉”。

剧终时,艾梨达选择留下来。在这“去”“留”之间,体现了易卜生思想的巨大转变。虽然艾梨达和房格尔之间的婚姻最初并没有爱情, 但是一旦房格尔给了艾梨达自由选择的权力,艾梨达也就愿意担负相应的责任,愿意留下来照料房格尔和他两个女儿。在创作手法上转向人物内心的刻画,使人物的内心矛盾与冲突成为作品的主线,人物之间的冲突退居次要的地位。这成为作者戏剧创作的一个新的转向。其实,艾梨达要战胜的不是别的,而是她自己潜意识中的“本我”。

艾梨达对未知世界的向往,再到最后自我精神的绝对自由绽放,经历心灵的成长之后,她完成了内心自由精神的华丽蜕变。这种蜕变,是易卜生对女性精神觉醒的深入探索。从对社会强权的抗争到对个人内心束缚的挣脱,更为显见自由灵魂的本质,体现了易卜生对自由精神觉醒的由衷称赞。然而,初恋情人的到来给她抛出了一条生命出口的引线——出于自愿的选择,她恍然大悟,她的痛苦正是因为她的“被交易”的不自由之身。她并没有用绝然的反抗和离开来摆脱自己的不自由,对于精神和思想自由的执着,犹如希望之光。在最后获得心灵的自由之时,艾利达并没有奔向海的自由世界,而是选择了停留在家庭,她既需要也可以适应新的现实环境,因为一切都是她的自由选择。

艾梨达的留守姿态,是女性自由觉醒茁壮成长后的成熟,是希望后的绝处逢生。艾梨达面对自我的挣扎,在“不稳固的沼泽”中为自由毫不妥协,却在海的召唤中找到陆地的新的自由。艾梨达终于自由了,但仅有此还不够,她必须选择自己负责地生活。艾梨达的负责,就体现在她不分彼此的爱情和重塑对孩子的母爱上。她是出于天性中的情感,去重新面对和拥有家庭的,而并非出于结婚时的那种交易。从《海上夫人》中艾利达的留守,从生活最终的回归,诠释了人性的完满。艾梨达深陷在自我的框架里,她的精神觉醒,才是自我挣扎后的救赎。  

艺术特色

象征手法

《海上夫人》戏剧,是易卜生象征主义剧作中,哲理、诗情、象征糅合最完美的作品。它处处呈现出象征意蕴,不仅是该剧中人物环境、高山大海、就连那个养鱼池和其中游动的老鲤鱼都含有剧作家的寓意。诗情和象征又蕴含着易卜生的多层哲理思考。现实与理想,情感与理性,生活与梦幻,自由与局限,这些对立统一的规律,在人的精神、情感活动中,由于人的主观因素不能使之平衡和谐,因而它们往往处于矛盾对立状态,使人产生不安、焦虑、忧郁、痛苦,造成人的难以摆脱的精神困境。易卜生在《海上夫人》中,提出使人走出这种精神困境的方法和途径,就是让人享有独立、尊严、自由选择人的生存方式和人生道路的权利。

《海上夫人》中的地理象征丰富、清新而雅致:有花园里美丽典雅的景致,也有掩映着茂密树林的沿海大道与远方连绵不断的山峰,足以让人神往;有城市背后灌木丛生的山坡风光,也有夏日明朗暮色下的海峡与海角风情,让人留连忘返;有挪威临海小城整个精致的风景,也有大海上暴风恶浪和风平浪静的风景,引起人们无尽暇思。以“花园”“山坡”“大海”与“挪威”地理意象为中心,组成的四种地理象征群落,既是该故事情节发生与发展的重要地理背景,也使剧作家的艺术体现与情感表达等,有了具体呈现的基础与表达的途径。

1、以“花园”为中心呈现的家园

《海上夫人》共有五幕,其中第一、三、四、五幕,都是以医生房格尔的住宅花园为地理背景,来展开故事情节,因此人物内心的情感、人物形象的塑造、艺术审美的表达等等,都在这里得到具体体现。可见,以“花园”为中心的地理意象群落,是整个剧情发展的重要地点,也是剧中人物情感主要依托之处;围绕“花园”这样一个核心的地理象征,形成了一个环形的地理意象群落,包括:花园——住宅——走廊——旗杆——凉亭——鱼池——篱笆——小门——沿海大道——古树——海峡等等。具体的方向与位置如下:左边是房格尔大夫的住宅,屋前和周围都是花园的景致, 靠近走廊有一根旗杆。右首园内有一座凉亭,里面摆着桌椅。后方有一道矮树篱笆,开着个小门。篱笆外面有一条沿海大路,两旁遮着密密的树木。从树木中间望出去,可以看见一片海峡风景和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峰。

右望,可以看见一池死水的边缘。由此可以看出:第一,以“花园”为中心的地理意象群落,标示着房格尔住宅的具体地理位置,以及整个家庭的总体布局与分布,也让读者了解了这个家庭基本的经济与生活状态。第二,“花园”位于海峡不远的小城内,园内众多意象错落有致地点缀于各处,其自然风光优美雅致,处处洋溢着夏天温暖的气息。第三,园中各种意象是一个个单独存在的物体,每一个特定的自然意象都有着其独特的意义与内涵,然而它们作为整个地理意象群落中的一员,又构成了整体的象征意义。第四,园内有四处标志性的景物特别值得关注:“住宅”“走廊”“凉亭”与“鱼池”;除此之外,“篱笆”是作为室内与室外隔开的意象而存在的,“小门”是作为连通室内与室外的意象而存在的。“住宅”“走廊”“凉亭”与“鱼池”是以四处标志性的景物为中心而形成的地理空间。“住宅”是“房格尔大夫花园里的屋子,左右都有门。后方,两扇窗中间有一扇敞着的玻璃门。通到外面走廊里”。“屋内左前方,摆着一张沙发和一张桌子。右首有一架钢琴,靠后些有一个大花架。屋子中央有一张圆桌,周围摆着椅子。桌子摆着一丛盛开的玫瑰,屋里还有许多盆栽的花草。”“走廊”的桌上摆着“大瓶的鲜花”,还有一把“摇椅”。“凉亭”“里面摆着桌椅”。“鱼池”:“一片郁郁葱葱的古树把这地方遮得暗沉沉、潮阴阴的。右望可以看见一池死水的边缘。”

四处空间中前方与后方的自然景物紧密相连,上面与下面的自然景观融为一体,左边与右边的自然景象截然分开,远方与近处的自然景色遥相呼应,井然有序地构成了一个环状的地理空间,并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地理意象群落。该戏剧中的人家,都生活在“住宅”里,那里的人们心中,是充满着诗情画意或者人人都有着自己的幻想的;“走廊”与“凉亭”是室外两处主要的活动场地,分别处于不同的地理位置且相互隔开;而“鱼池”的阴沉、潮湿与死寂,却是一处与另外三处空间不相和谐的景观。四处景观构成了“花园”地理意象群落四个坚实的支柱,如果离开了四重空间的建构,那么这样的地理意象群落便没有了得以形成的基础,人物的情感与剧中艺术的建构便没有成立的前提。

以“花园”作为中心的家宅环境,与“家园”联系在一起。家宅是一种强大的融合力量,把人的思想、回忆和梦融合在一起。在这一融合中,联系的原则是梦想。过去、现在和未来给家宅不同的活力,这些活力常常相互干涉,有时相互对抗,有时相互刺激。在人的一生中,家宅总是排除偶然性,增加连续性。没有家宅,人就成了流离失所的存在。家宅在自然的风暴和人生的风暴中保卫着人。它既是身体又是灵魂。它是人类最早的世界。

巴什拉所说之“家宅”,既指向人类世界的“茅屋”“地窖”“阁楼”“卧室”“抽屉”“箱子”“柜子”,甚至指向自然世界的“鸟巢”“贝壳”以及“角落”等实体的地理空间,同时也是身体的“藏身所”、精神的“庇护所”之隐喻。“家宅”既是客观存在的物体,又是人类精神的归处;如果没有“家宅”,那么人类将成为流离失所的存在。

“家园”,既指向“家宅”,同时也指向人类灵魂的居所,而“花园”就是一处温暖的“家园”。该戏剧中所有的故事情节,都是从这个美丽的“花园”开始。生活在“花园”中的人们,它们在此“家宅”中得以蔽护,每一个人心中都有对“家园”不同感受,且各有各的思想与情感体验。

如果没有对“花园”的描绘,如此众多人物的情感世界就不会得到充分展现,人物形象的塑造就不会如此独到,剧作所表现的思想意识就不会如此深刻。具体说来,艾梨达与两个继女之间的关系也就无从理解,她与房格尔之间的感情纠葛也无从展现,因为她们的内心世界是与园内的景物相互照应的。以“花园”为中心的地理意象群落,从本质上等同于“家园”的意义,是该戏剧中最为重要的地理背景之一,也是最为重要的艺术表达内容,对此绝对不容忽视。

2、以“山坡”为中心呈现的爱情

以“山坡”为中心的地理意象群落,主要出现在剧中第二幕,成为这一幕中各种人物主要活动的场所。“山坡”处于城市的背后,其中包括:城市——山坡——界址标——风信标——大石头——港口——岛屿——海角。其具体的方向与地理位置如下:城市背后一片灌木丛生的山坡,这就是第一幕里提到的那个眺远台。靠近后方有一个界址标和一个风信标。界址标周围和前方, 摆列着许多可以当座位的大石头。后方山坡下,可以望见海峡外部的岛屿和凸出的海角。看不见大海。

“山坡”之上,的确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前方是风光无限的海边小城,后方是海峡外部的岛屿和凸出的海角,却看不见大海;“山坡”上有很多的石头,适合人们累时休憩;“山坡”上景致优美,阿恩霍姆感叹:“真是一片好景致,气派大极了。”“山坡”上不仅“开旷”“清静”,而且“凉爽”,适合人们相互交流并各自倾吐心声。“山坡”的前方与后方、左边与右边、高处与低处的自然意象,构成了一个开阔而优美的地理意象群落。

第一,“山坡”是一个地理位置较高的去处。“山坡”自然有一定高度,不同的人走上去的方式不一样,各种人物的性格便在此得到展现。

第二,“山坡”的地理位置较之“花园”来说是更为开阔之地,而且整体环境也是幽静与诗意的。因此,外地的游客到此地旅游都会走到这个“山坡”上去,小城的人们也会经常到“山坡”上去散心,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会因为在自然中徜徉而更为亲近一些。在“山坡”上可以俯瞰整个城市,也可以遥想远方的大海,所以人们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各自的心态也会有所不同。艾梨达在那里敞开心扉将多年来的隐忧告知了房格尔,可以说与那里的自然地理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第三,在“山坡”这样美丽的地方,如果人与人之间能够发生一点爱情的故事,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但是,并不是每个人心中都与那样美好的景色相匹配。正值“夏日明朗的暮色,天空和远处山峰都抹上了一层金黄的晚霞。从右首低坡上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四部合唱的歌声”。夏日、暮色、天空、山峦、晚霞,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歌声,人们心中都应该充满了浪漫的诗意与情绪,但很多人物心中都有着自己的隐忧,包括艾梨达与房格尔心中各有苦衷,看来优美的大自然也会与人类的心理活动形成强烈的反差。

“山坡”上的各种地理意象,仿佛都是为了烘托主人公的心情而存在;该戏剧中人物走在山坡上相互间交流着,他们在寻找着各自的爱情。对“海上夫人”的艾梨达而言,她一直有思念家乡即大海的乡愁,年轻的时候与陌生人在海边相爱过,对过去的爱情她始终无法释怀,现在与房格尔的情感也出现了问题。在山坡上只能看见一些岛屿和海角,却看不见远方的大海。艾梨达登上山坡,指着后面远处说“就在那后面”,“那外面就是海”。在山坡上临高而望远,她遥望的还是那一片日夜思念与向往的大海。如果山坡的地理位置更为高远一些,地理环境更为开阔一些,那么便可以看见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也许剧中人物的心情更会有所不同,艾梨达心里就不会因为那里的“光线不足,天地不够开阔,空气太稀薄”,而精神不振并整天有着思念海洋的乡愁。由此可见,以“山坡”为中心的地理意象群落,是与众多人物之间的爱情相联系的,他们各自的性格、情感都在其上得到充分的展现,内心的隐忧也一一暴露了出来。因而,此处地理景观在剧中也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

3、以“大海”为中心呈现的自由

该戏剧中的“大海”,位于挪威北部一座小城的边缘。从房格尔家的花园向外望去,可以看见“一片海峡风景和远处连绵不断的山峰”,“在海峡外极远的去处,峰峦壁立,高耸入云”;从城市背后的山坡上望去,可以看到“海峡外部的岛屿和凸出的海角。

以“大海”为中心构成了一个地理意象群落,是剧中非常关键而且必不可少的实体空间与诗意的想象空间。第一,艾梨达现在所在的“大海”处于小城市的外围圈,两者的距离相隔有点远。因为走向高处的山坡不太容易看见“大海”,生活在城市内陆的人们也不容易看见“大海”,只有走出花园走上沿海大道,经过一段距离才能来到海边。第二,“大海”是一个美丽诗意且较之花园与山坡更为广阔的空间。四周群山环绕、峰峦叠嶂、岛屿连绵起伏,且有秀丽之城依傍,成千上万的游客在夏季从海上乘坐轮船来到这座小城。城里的人们每天会到海里去洗澡,特别是“海上夫人”一刻也不能离开“大海”。因此,“大海”是与那里人们的生命相联系的。第三,“大海”与外面的世界相连。如果要走出小城市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们要来到小城参观,那么必须通过“大海”这条通道才能实现愿望。所以,“大海”是内陆世界与外部世界的桥梁,它是连通内与外的天然锁链,是两地之间交流与沟通不可或缺的渠道。第四,艾梨达以前一直生活在海边,与房格尔结婚后来到滨海小城,所以她总也舍弃不了对“大海”的思念,该戏剧中很多关于“大海”的描写,都是来自她的回忆与想象,比如她与陌生人的“海婚仪式”,比如她向往的海阔天空的世界等等。因此,“大海”这一意象不仅是一个实体空间,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想象空间,具有多重的象征意义。

《海上夫人》之中,剧中每一个人物都与“大海”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他们都有对“大海”的情思,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大海”的印象,不论这种感觉是向往的还是远离的,不论这种情感是平淡的还是深厚的,它们无疑都是与“大海”相关联的。“大海”与“自由”相联系。艾梨达从小一直生活在大海边,她对过去的海上生活十分留恋,常常回忆起过去大海上的灯塔、海上的波涛与迎面吹来的海风,以及一切生活在海里的生物:鲸鱼、海豚、海豹、海鸥、海鹰以及各色各样的海鸟,还有从海岛间驶过的帆船、各种轮船等等。她对过去一直相伴的大海有深厚而纯真的感情,而且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挚爱。少女时代的她十分喜爱海洋,大海在她生命中留下了很深的痕迹,这与她的出生与成长的地理环境有关:她出生在海边、成长于海边,那里的海风、海鸟与海鱼等,在她的生命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因此,她的气质与个性与大海十分相似,她自己就是一片海洋。以“大海”为中心的意象群落与剧中的每一位人物的人生经历相联系,它其实就是人们心中隐藏的自由之象征。

大海——自由——庄士顿:虽然该剧本没有直接描写大海的波澜壮阔、惊涛拍岸,但是,从该戏剧中的人物对话中,可以感受到大海的起伏不定,和神秘难测。当艾梨达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之时,她与陌生人庄士顿经常谈论大海的事:“‘我们’谈到海上的暴风恶浪和风平浪静的光景。‘我们’还谈到海上有时黑夜沉沉,星月无光;有时旭日悬空,光辉万丈”。在他们关于大海的谈话里,可以体会出大海的喜怒无常:由风平浪静、碧波银光变幻成波涛汹涌、巨浪滔天的景象,只不过在顷刻之间就可以呈现。大海的这种变幻莫测、喜怒无常的特点,让人对它既着迷又害怕。当然,大海这个地理意象,除了它的变化莫测的特点之外,更主要的,还在于它的宽广和博大。在《海上夫人》文本中,大海可以说是一个多义性象征。但大海最主要的,是象征自由,是该戏剧中男女对自由婚姻、自由生活、自由选择的向往和追求。

陌生人庄士顿,他在剧中出场不多,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形象,他有着像海一样神秘的身影,漂浮不定,来去无踪。十年前的深秋,他随一条美国大船,来到艾梨达父亲所在的肖尔德维克港口,之后,便与艾梨达相识。他们两人,天南地北地谈论有关大海的事情:“谈得最多的还是鲸鱼、海豚、海豹在赤日当空的时候,爬在礁石上取暖的事。‘我们’还谈鸟儿,什么海鸥、海鹰,以及各色各样的海鸟。‘我们’谈论那些事儿的时候,‘我’好像觉得海鱼、海鸟都跟他有密切关系”。由于他们两人都对海有着极大的热情和无限的向往,所以他们的关系也逐渐变得亲密。然而,陌生人因为刺死了船长,不得不离开此地,但在分别前,他把各自的小戒指套在钥匙圈上,扔进海里,举行了“海婚”。尽管陌生人此后离开了肖尔德维克港口,漂洋过海碾转于美国、中国、澳大利亚,而艾梨达也因为想找个依靠,嫁给了房格尔医生,但是庄士顿“像海洋”,有股强大的诱惑力量,从精神上对艾梨达进行远程控制,使得她日夜不得安宁,以致于神经衰弱。

其实,庄士顿与大海是一个重合体,他们都是自由的象征,庄士顿之所以能够控制住艾梨达,只不过是他唤起了她对自由的向往和渴望,使得她对自由的追求变得越来越强烈。庄士顿出身水手,走过多次海路,可以说他是以海为家,四处漂泊,“是个海阔天空的人物”,有着丰富的航海经历,而这种经历,形成了他自由不羁、无拘无束的个性。与庄士顿相似,艾梨达生在海上人家,大海的独特环境使得她的性格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她的心情随时变化。这种在海上生活的人,跟平常人截然不同:“他们的生活几乎好像就是海的生活。在他们的思想感情里,都有汹涌的大浪——有时涨潮,有时退潮”。更为重要的是,大海的宽阔无边、自由自在的特点,渗入到艾梨达的精神之中,以致于她对海有着特殊感情,凡是带着海洋气息的东西她都喜欢,“只要一下海,她就快活,海是她的命根子”。也因为如此,陌生人与艾梨达虽然相识不久,但他们之间并不存在隔阂,他们有着共同的对海的高度热爱,和像海一样的自由精神,这些促成了他们举行自愿的海婚。艾梨达的自由精神,此时被象征自由的庄士顿唤醒,虽然他被迫远走他乡,她也与房格尔医生结为夫妻,但是,她终究感到身受陌生人的控制,而这只不过是艾梨达的自由精神在一直被陌生人牵引着的结果。无论陌生人走到哪里,自由风筝上的“线”,始终还在陌生人的手中。因为庄士顿和大海一样,作为自由精神的象征,他是艾梨达追求自由爱情、自由婚姻、自由选择的领路人。

作品评价

《海上夫人》文本的思想和语言像天书。

——弗朗茨·梅林(德国文艺评论家)

房格尔正是那种“丑恶的内心”,那种兴趣贫乏、境界平庸的气氛和孤陋寡闻的小镇生活的同义语。

——亨利·詹姆斯(美国作家)

《海上夫人》作品,体现象征主义手法。  

——格奥尔格·勃兰兑斯(丹麦文学评论家)

《海上夫人》戏剧,看似平易实奇崛:初看似小溪潺潺,明亮透彻,但越看越觉得云雾缭绕,迷宫重重。

——汪余礼(武汉大学艺术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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