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简介
胡应麟,父僖,历官刑部主事、湖广参议、云南佥事。5岁读书成诵,9岁从乡间塾师习经学,特爱古文辞。稍长,能撰各体诗篇。16岁入庠为秀才。明万历四年(1576)乡试中举。会试不第。曾随父北上南下,沿途吟咏,见者激赏。所交皆海内贤士豪杰。大司空朱衡过兰江,求与晤面,泊舟三日以待。应麟感而见之,赋《昆仑行》680言答谢。朱衡称之为“天下奇才”。时王世贞执词坛牛耳,对其推崇备至,列为暮年所交五子之一。世贞卒,乃入戏曲家汪道昆主持的白榆社。道昆卒,即主持词坛,大江以南皆翕然宗之。性孤介,厌薄荣利,自负甚高。晚年益肆力于学。于县城内思亲桥畔筑室号“二酉山房”,藏书4万余卷,专事著述。诗文主张复古模拟,后由重视格调转向于神韵。
主要作品
胡应麟最为著名的著作是《诗薮》,共20卷,分内外两编。内编是分体总论,外编(包括杂编与续编)则是自周至明,依时代为序,对作家、作品进行评论。《诗薮》颇为完整、系统地表述了作者的诗学思想,远远超越了诗话发展前期的那种随笔、散论的性质,是集本体建构和作家作品批评为一体的诗学专论。胡应麟笃信严羽之主张,却不墨守严氏针对”以议论为诗”、“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之弊病,而把诗歌与禅宗联系说诗之法,其说诗比较切实,在于其对用事之探讨,形独特且系统之看法。胡应麟论诗,从方法论上受严羽之影响。运用此种方法,纠偏黄庭坚之“脱胎换骨”、“点铁成金”,得出全新之结论。综其《诗薮》全篇,可见胡应麟有关“用事”完整理论体系由以下三个方面构成:
除以情景为诗歌模写之对象,用事亦另一之重要手段。
指出宋、明人在用事上之偏差失误,将情、景、事三者联系,并统摄在“工”、“巧”下论述,以”风调”、“神韵”为用事之极致标准。
论“用事”贵浅显、易懂,或用句,或用意,咸臻化境;或减字,或添字,并无碍事。
其他著作有《少室山房笔丛正集》《少室山房类稿》等37种347卷。
贡献影响
诗学观念
诗论核心
胡氏诗论不停留在一般的感悟式批评上,而是以此为基础,以周延的理性思辨来界定诗的本体特征。他的诗学本体理论建构中最集中地体现在“兴象风神”之说。
他认为:“作诗大要不过二端,体格声调、兴象风神而已。”(《诗薮·内编》卷五)此系胡氏论诗歌创作本体特征的根本之论。在他看来,诗的基本要素就是“体格声调”和“兴象风神”,而二者的关系则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他又说:“盖作诗大法,不过兴象风神、格律声调。格律卑陬,音调乖舛,风神兴象,无一可观,乃诗之大病。“(《诗薮·外编》卷一)反复申明了他的这一诗学主张。“体格声调”之说,既是对明代初期复古派诗论家如李东阳、李梦阳等“格调说”的继承,同时,又是融汇宋代诗论家严羽等人的“辨体”观念而向前发展的命题。“体”可简言为体裁、体式。格即格调。声调即是指诗的声律。“格调”或“体格声调”,是明代从李东阳到“前后七子”最常用的论诗概念。而各人的运用又多有不同之处。归纳而言,则如袁震宇、刘明今先生所指出:“若细加辨析,大致可分为两类,其一如体格、句格、律调、声调等主要指诗歌的体裁、句法、音韵、声律等外在形式方面的问题;其二如骨格、意格、气调、风调等则主要用来形容诗歌内在的气度、意蕴。”(《明代文学批评史》18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主“格调说”者,要求诗歌体制上合乎规格,并强调声调的重要性。
体格声调
胡氏的“体格声调”与明代前期的主“格调”的李东阳、李梦阳等颇有一致之处,而又于“辨体”更多发挥了宋人严羽的精髓。严羽在《沧浪诗话》中主“妙悟”,重“兴趣”,但又开诗歌批评中“辨体”之先河。《沧浪诗话》中“诗体”一篇,即是辨体专论。其中之“体”,一指体式,二指风格。如其云“风雅颂既亡,一变而为离骚,再变而为西汉五言,三变而歌行杂体,四变而为沈宋律诗。”(《沧浪诗话·诗体》)此处当指体式。其后又有“以时而论”之“建安体”、“正始体”、“唐初体”、“盛唐体”、“大历体”、“晚唐体”等,是谓时代风格;又有“以人而论”之“少陵体”、“太白体”、“李长吉体”、“山谷体”、“东坡体”、“王荆公体”等,是谓作家风格。他自称“辨家数如辨苍白,方可言诗。”(《沧浪诗话·诗法》)严羽明辨诗体之精辟详审,为宋元以后诗评家多所取法。方回、胡应麟、许学夷、方东树等都可以说受严羽之启迪。胡应麟《诗薮》的诗学颇为缜密,其内编各卷即论诗之各体之兴替及“当行本色”。如言“辨体”,《诗薮》可谓典范之作。
兴象风神
“兴象风神”在胡氏诗学中亦是基本命题所在。胡应麟屡屡以之评价、分析历代的诗作。“兴象”作为一个诗学范畴的提出,当推唐代诗论家殷璠。殷璠在其所编《河岳英灵集》中以“兴象”为论诗的重要标准。如评孟浩然诗:“无论兴象,兼复故实。”评陶翰诗云:“既多兴象,复备风骨”。“兴”是指诗人在外界事物的触发下,因感生情,所谓“触物以起情,谓之兴。”(宋人李仲蒙语)象即诗的审美意象。兴、象合铸成一个诗学概念,则是指诗歌创作中以自然感发的方式来创造的审美意象。胡应麟在评汉诗时屡用“兴象”的概念,如说:“《十九首》及诸杂诗,随语成韵,随韵成趣,辞藻气骨,略无可寻。而兴象玲珑,意致深婉,真可以泣鬼神、动天地。”(《诗薮.内编》卷三)在他看来,汉代古诗,风韵自然,取象时常常得之无意,如他所说:“无意于工,而无不工也,汉之诗也。”(内编,卷二)“得之无意”,正是“兴象”的取象方式。“兴象”之外,胡氏更重“风神”。如果说兴象更多地以之品评汉诗,那么,“风神”则更多地用来品评盛唐之诗。如他所说:“盛唐绝句,兴象玲珑,句意深婉,无工可见,无迹可寻。中唐遽减风神,晚唐大露筋骨,可并论乎?”(内编,卷六)“风神”,指一种好诗所具有的风华神韵,类于严羽所谓“兴趣”。
二者关系
那么,“体格声调”和“兴象风神”的关系如何。胡应麟说:“体格声调,有则可循;兴象风神,无方可执。故作者但求体正格高,声雄调鬯,积习之久,矜持尽化,形迹俱融,兴象风神,自尔超迈。譬则镜花水月,体格声调,水与镜也;兴象风神,花与月也。必水澄镜明,然后花月宛然;讵容昏鉴浊流,求睹两者?故法所当先,而悟不容强。”(内编,卷五)大致可以说,前者在诗中,较实;后者在诗外,较虚,两者是一种虚实结合的关系。“体格声调”是“兴象风神”的基础,“兴象风神”是“体格声调”的升华。在前者为必然,在后者为自由。胡应麟以从严羽那里秉受的“妙悟”“兴趣”,裨补了明代复古诗论家们“格调说”的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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